过了腊八,年一寸一寸地移动着向春节奔来。近了,近了,家家户户“谢年”,做“除夜”(除夕,今年廿九除夕)奏响了迎春的序曲。梅花凌寒独放,暗香盈盈。家家户户的房前廊檐下挂起了红灯笼,那灯笼下面的流苏随着风舞动着,很眩目。有些喜欢赶早的人们腊月二十四没到就开始掸蓬尘,打扫卫生,贴上了红对联。家家焕然一新,喜气洋洋迎新年。街上流动的人口也逐渐多起来,开始置办年货。
儿时过年乐开花
小时候过年,做年糕、捣麻糍、做豆腐、杀猪、杀鸡,这些都不可少。一放寒假,我们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因为有玩有得吃还有新衣新鞋穿,又有压岁钱收。
我们每天在灶前灶后转悠,为的是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红糖夹年糕、红糖夹麻糍,软糯生香。还有那炒米糖、蚕豆、番薯片、瓜子……这些零食只有过年了才能品尝到,好不欢喜。
念想炒番薯金爪
四十年前,物质匮乏,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一碗梅菜干炖肉皮要炖好几天,直炖到肉皮软成末。一年很难吃到鱼肉,更不用说是有零食了,只有到了年关才有美味鱼肉和零食。我天天望眼欲穿,希望新年快点到,就有我最爱的炒番薯金爪吃。
番薯原来有红心薯和白心薯,现在又有新品种叫紫薯。红色的皮叫红薯,白色的皮叫白薯,紫薯是紫色的皮。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炒起来的番薯片(我们家乡称为番薯金爪)是最美味的零
食。也是最让我念想的零食(方言称为炒番薯切)。
炒番薯片有许多道序曲——洗番薯,煮番薯,晒番薯,最后一曲才是炒薯片。
洗番薯是第一道工序,用清水,把番薯洗干净,洗好后,刨了皮,在箩筐里放一晚,使番薯糖分尽情释放,这样甜度高,好吃。第二天一早,母亲便开始忙碌起来,把番薯刨成片,再切成两寸长、一寸宽的薄片,土灶生火,水烧开,把番薯薄片放在滚水里煮三到五分钟,薯香会在锅里袅袅冒起。我不由自主地凑过来,在灶前灶后添乱。此时母亲会忙不迭地用铜勺舀起,倒在箩筐里,她告诉我番薯薄片不能煮太久,太久会软了,晒时宜断。搬到道地中央,沥干水,母亲又在猪栏屋前搬出竹篱,把竹篱靠在短墙上,均匀撒下煮熟的番薯片,还要让番薯片一片片列队排整齐。这样的事,母亲都会想到我,乐得我直拍手叫好。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开始一片片将薯片摊开。我们摊好,村里晒蕃薯片而搭建的木架就多起来,勤劳的母亲总是第一张晒出来。整个村庄会弥漫番薯的甜香。有的把竹篱架在短墙上,有的把竹篱平铺在两条凳子上,这边一张那边一张,犹如书的扉页,又像是乡村呈给上苍的一纸纸别样的奏章,记载了甜蜜与喜悦。
晒薯片需挑选时间,一般要在冬至后强冷空气来临之际。西北风强劲时最好,几天晴冷,风大,一次性晒干,大约要一周左右。再藏起来,放在小口瓮里,大约要个把月,这些天,糖分又会发酵。
到腊月初,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炒蚕豆、炒番薯干便是年的前奏。张家的土灶里传出哔哔剥剥声、大人说笑声、小孩的吵闹声;李家的土灶里也传出同样的声音。要是此时你不管走进哪一家,屋里一畚斗一畚斗排着队,一锅接一锅炒,热情的乡亲们准会捧上一捧热腾腾的番薯干或蚕豆,塞到你的手心里,让你尝一尝。
我们大家族,能干一点的媳妇是主角,她手握锅铲,“嚓嚓”上下翻动。
如今超市里的零食琳琅满目,品种成千上万种,到腊月底,人们到超市里拎回大包小包,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薯片薯条。这些新式的薯条薯片曾经俘获了不少人的芳心。可这晒番薯片的场景他们再也无缘一睹,再也看不到炒薯片的热闹和有趣的场景。
置办年货家家忙
成年后,年的味道是酸酸的、涩涩的,为准备年货繁忙的苦味;是浓浓的、淡淡的,望尽天涯路,企盼着远在他乡儿女的早日归乡万千愁思味;是怯怯的、忧忧的,对白发苍苍而又年迈的父母和公婆的担忧味……
每年腊八以后就开始准备年货,囤起来。晒腊肉、做香肠是年货的重头戏。一般五点半就上街买猪肉,走遍所有猪肉摊,看到自己喜欢的,下手要快,否则肥瘦恰好的猪肉,可能被别人抢走了。这摊几斤,那摊几斤,凑在一起差不多十来斤,再去买来酱油、蚝油等各种调料,五十度烧酒,回家腌制在铝盆里,腌三四天,等天气晴好再晒五六天,存在冰箱里。还要购买鳗鲞、羊肉、水果、蔬菜、零食等杂七杂八年货,送一些给父母,送一些给公婆,留一些给自己。小镇正月初一到初六店铺不开张。等正月有客人来可以拿出来招待。
我们家大伯和小叔两家因为在外地做生意,年前是他们生意最好的时间,所以三十夜很少回家过年。每年他们都是在正月初一赶到家。因为疫情,春节国家提倡就地过年。他们更不可能回家过年。我和先生都在本地镇上工作,离老家近,开车十多分钟就能到。所以每年我们带着女儿和已到耄耋之年的公婆一起过年。年三十是我最忙的一天,一大早再置办年夜饭的蔬菜。买好菜一到家,就换上家居服,系上围裙开始忙碌。根据食材简单列了菜谱。八菜一汤,六荤三素。炖羊肉萝卜汤、凉拌海蜇、水煮虾、红烧猪肉、红烧大黄鱼、菠菜鹌鹑蛋,爆炒鸡丁、青菜炒香菇、水煮西蓝花。上午洗、切、炖、凉拌等先准备好,下午二点开始炒菜。我一手操办的年夜饭在四点左右就上桌了。鹌鹑蛋寓意安居乐业,红烧大黄鱼寓意是年年有余,九个菜寓意一家人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当我们举杯祝两位老人长命百岁,健康快乐时,笑意顿时在他们脸上漾开。老人开心便是我们的幸福。
>>>作者手记
虎首摇铃荡福音
疫情并不平静,防疫时时刻刻。马上迎来了虎年,虎是陆地第一猛兽,早在汉代把虎看作百兽之王,一直以来把虎当成劳动人民喜爱的保护神。
虎首摇铃荡福音。
愿百兽之王能驱逐新冠病毒,吹拂好运的春风,还世界一个祥和安宁。
愿男女老少在新的一年里身康体健个个生龙活虎,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