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画
近日,在温岭市箬横镇车路村的家中,民间画工马若刚以手指为笔、以大米为墨,短短十来分钟就在桌案上画好了一幅《鸳鸯戏荷图》。那留白处的鸳鸯,在形似斗篷的荷叶衬托下,宛若会说话的水墨丹青,直教围观群众连番赞叹。而这,就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技艺——米粒画。
“这门技艺一般在民间供奉神灵或家中节俗祭祀时出现,寓意吉祥如意、五谷丰登,以展现当下美好‘福’景。”谈及米粒画,马若刚有很多话要说。米粒画非常像世人熟知的沙画,两者殊途同归,一个用光线投影,一个是视觉幻影。
与沙画不同的是,米粒画因其表现形式相对单一,且在小范围内流传,如今逐渐走上了没落之路。对此,马若刚很是担忧,“只要有人肯学,我都愿意无偿传授,希望这门信手成画的技艺能够流传下去。”
马若刚,1964年出生,“我爷爷是一名修道者,以前为了生计,学了这门技艺。”马若刚说,小时候看爷爷作米粒画,感觉好神奇,就在旁边跟着学,久而久之入了门。
难以想象的是,真正让马若刚爱上米粒画的,并不是因为兴趣,而是为了口香喷喷的米饭。“在那个年代,家里的兄弟姐妹基本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马若刚的哥哥马若琦介绍,为了改变人多粮少的窘境,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尚未成年就都外出打工去了。“马若刚的米粒画最好,画完后不仅能赚工钱,还能带点米回来,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所以他就一直做了下去。”马若琦说。
从上世纪80年代初起,马若刚的米粒画开始走进人们的视野,年仅20岁,他就成了当地业内的佼佼者。同时,不甘安于现状的他还置办起养蜂场,东奔西走中,不仅拓宽了自己的视野与人脉,还率先成了村里的“万元户”。
后来,马若刚接触到了沙画。他认为,沙画与米粒画殊途同归,他应该要担负起发扬米粒画的使命,重拾古法,让这一门技艺重归于人们的生活之中。
为此,马若刚开始对不同品种、颜色的大米进行研究,并拜擅长国画的兄长马若琦为师,边探寻以大米为墨的奥秘之处,边学习借丹青成像的艺术之技,渐渐地,变常规摊米作画为高难度漏米作画。
马若琦介绍,这门技艺在民国时出现过断层。一般米粒画者习惯把一堆米倒在桌案上,然后摊铺作画,这样作画只能呈现单色;漏米作画则是古法米粒画的一种,作画者直接握米在手,再通过掌间漏米的方式直接摊铺在桌案上,手到之处即成画笔,且根据不同结构,随时更换不同品种、颜色的大米进行匀色、添色,远观似立体彩墨国画,极富艺术感。
1995年,马若刚又开始琢磨。“虽然米粒画勾线在初入门学习时就已经存在,但最高境界的勾线,是每个手指都能呈现艺术美感,稍有不达标,那么整幅作品将付之东流。”特别像龙眼、兔眼等眼睛的勾线,指力波动大小稍不留意,使米粒多一颗、少一颗抑或是移位一颗都将致使作品的灵性丧失。
为了突破这一层技艺,马若刚走了不少弯路,并一度陷入迷茫。直到10多年前,他无意间发现,自己所养的蜜蜂在采蜜过程中,总喜欢把蜂足反复揉搓,轻点蜂巢,结果所采的蜂蜜总能恰到好处归集到一处。
“这个原理跟勾线的原理一样,利用手指落米粒的瞬间把米粒轻匀其上,讲究的就是恰到好处。”马若刚说,直到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名真正的米粒画工。
指耕不辍整整40年,马若刚画过用米量达15公斤、单幅面积超20平方米的巨画;也画过用米量仅5两的小画,先后信手成画5200多幅。他表示,只要自己身体允许,他就坚持一直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