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学院与江湖间的美学思考——读文学评论集《在词语的星空中漫步》

2023-10-30 16:28:55  来源:中国台州网-台州日报   作者:金 新

读涂国文文学评论集《在词语的星空中漫步》,总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的文学评论的特点究竟在哪里?

其实,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特点——

从文学评论的对象可看到审美的“广泛性”。《在词语的星空中漫步》一书有散文评论、诗歌评论、小说评论、综合评论与童诗荐读五部分,勾勒出了当下文学界的写作图景。评论集的书名所隐含的追求灿若星空的语言审美、情志体验、性灵抒发,让读者感悟到涉猎的多面性、层次性甚或立体性。

从文学评论的结构可看到构思框架的“全景化”。比如《中国传统文化的“苏绣”》对苏沧桑的散文《纸上》就内容与形式进行了情感的剖析、选材的考量、组材的评点、语言的品味、叙述的探讨……虽面面俱到,但有详有略、有模有样、有前景深和后景深,可谓思维的发散性开合而张弛有度。

从文学评论的视点可看到个体鉴赏的“精细化”。比如《<高原上的野花>荐赏》对张执浩的一首小诗就意象之高原与野花、祖国与老父亲被选择而有秩序地组织起来的客观现象进行了深究,在基本审美的单位上品味神韵,抽象与具象相互转换而显喻义的灵魂,可谓言简意丰而一如《致敏·考茨基》信中“恩格斯所说的‘这一个’”抑或“每一个”。

见仁见智,不一而足,区别性特点还有很多。

其实,特点是相对而言的,有时难免相对“大路货”。如何找到共性特点的个性特点,是笔者阅读涂国文这本最新文学评论集之兴趣所在。

窃以为,文学评论界历来有学院派与江湖派之别。

前者在由知识、学术、专业所划定的疆域里自言自语,他们重视知识、理论和智力,轻视体悟、情绪、意志;后者多以自学或自我训练方式进入学术圈,他们一般少有师承,比较易于接受众家之长,常被认为不够正统。记忆中,著名诗人、散文家、“20世纪最大的自由主义者”(周恩来戏语)聂绀弩生前曾批评过一些年轻文学评论家的文学理论概念满天飞而文章干瘪得像个老太婆的现象。事实上,眼下有些洋洋洒洒的学院派文学评论,不看还有相当清晰而自信的判断,一看反而疑窦丛生,不知所云。那些不加任何界定的自造概念,那些铺天盖地的名词术语,那些莫名其妙的语言结构,那些专横武断的惊人论点,令人始看玄妙难解,若有深意存焉,再一斟酌,竟觉花里胡哨、故弄玄虚罢了。

不过,客观地说:学院派的言说虽然枯燥,但大多确有深度;江湖派的言说虽然生动,但大多实在浅薄。一个文学评论家如何游走于学院与江湖间进行高屋建瓴而深入浅出的美学思考,绝非一件容易的事,然而,涂国文的《在词语的星空中漫步》则基本做到了。

浙江传媒学院教授沈苇称涂国文为“一名置身文学现场的观察者和批评家”,诚哉斯言,这是一个将学院派与江湖派两者评论优点有机结合而再创造的前提!

涂国文既娴熟于小说、散文、诗歌,又稔熟于文学评论,有意识的相辅相成是其文学评论匠心独运的根本。作为浙江省写作学会副会长、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浙江省散文学会理事、杭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杭州市西湖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浙江外国语学院杂志社执行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集、诗集、随笔集、文学评论集等共13部。作品散见于《文艺报》《民族文学》《作家文摘》《人民日报(海外版)》等160余家报刊,并入选近百部选集。唯如斯,其文学评论《“非虚构”之是与“虚构”之非》荣获第四届“井冈山文学奖”,文学评论集《词语快跑》入选2015年度浙江省作协优秀文学作品创作扶持项目,文学评论集《语言在万物之上从容走动》入选2018年度杭州市文联文艺精品工程项目。

华师大美学教授、长江学者刘阳先生认为:“为文有两条途径,一是运用不经见的新材料作出新阐释,二是在人人司空见惯而习焉不察的老材料中见出常人未见之新意。学院中人往往走前一路。学院外的作者则每每走后一路。”涂国文则是两栖进军而点石成金:在学理探究上发人未发之声,但力戒枯燥;在文创内容上见人未见之象,但力避浅薄。就前者而言,涂国文的文学评论具有着强烈的学者化叙议特点,常见“张力”“谱系”“图谱”“流变”诸词汇且与论述语境严丝合缝而绝无卖弄以致自娱自乐之嫌。

德国当代著名哲学家、美学家,现代哲学解释学与解释学美学的创始人伽达默尔指出:“审美体验不仅是一种与其他体验相并列的体验,而且代表了一般体验的本质类型。正如作为这种体验的文学作品是一个自为的世界一样,作为体验的审美经历物也抛开了一切与现实的联系。”涂国文的《在词语的星空中漫步》在鉴赏过程中始终重视将学术高度与创作体验相结合,于学院与江湖双重角色间发掘文本鲜为人知的审美价值。比如《穿透文化时空的智慧之光》《诡谲历史风云深处的人性幽光》与《村庄史就是民族史》几篇,以单篇小说作为深度解读对象,借助言说勾连作家诉求,管窥人性真实,呈现生活悖论,切入文本肌理。

一言以蔽之,涂国文的文学评论,一边在保持学院派典雅的基础上弥补着它切身创作体验的情感局限,一边在保持着江湖派通俗的基点上补救着它自身理论研究的素养匮缺,为我们探究理论学术本身的文学性可能,提供了绝佳的借鉴范本。

编辑:褚淑华 责任编辑: 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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